10《淵蝕》第一章：暗流湧動的水晶宮

冰冷的香檳在修長的高腳杯中泛著細碎的光，與頭頂那盞璀璨的水晶燈交相輝映。我坐在新娘休息室的梳妝鏡前，身披一件蕾絲與綢緞交織的婚紗，潔白如雪。鏡中的我，妝容精緻，臉上掛著標準的幸福笑容，可那雙眼睛深處，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焦慮與不安。

距離婚禮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空氣中瀰漫著百合與玫瑰的芬芳，伴娘們輕聲細語地討論著流程。造型師正在為我做最後的調整時，休息室的門輕輕一響，婆婆優雅地走了進來。

未央，準備得怎麼樣了？婆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卻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距離感。她目光掃過我的妝容和髮飾，卻在短暫的一瞬，異常地、近乎審視地掠過我的腹部。那眼神複雜得讓我心頭一跳，有種說不出的空洞與審視，但快得像我的錯覺。她隨後又像不經意地，伸手理了理休息室壁龕上那個酒店裝飾用的白瓷小天使娃娃。指尖摩挲著天使翅膀時，她低聲自語般呢喃：念安小時候最喜歡這樣的娃娃那聲音輕得像嘆息，卻讓我心頭莫名一緊。她的目光再次掠過我的腹部，這次不再是審視，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急切：周家的長孫，也該來了

嗯，很好。婆婆收回手，臉上擠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記住，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對你，對我們整個家族都意義非凡。她的語氣平淡，但特殊和整個家族這幾個字，卻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扎入我的心頭，留下了一絲異樣的餘韻。

婆婆離開後，伴娘們又開始輕聲閒聊起來。一個伴娘無意中說道：聽說周家老太太婆婆特別看重這次婚禮，籌備事無巨細都要親自過問，尤其是呃，反正挺上心的。另一個伴娘接話道：是啊，老人家嘛，盼這一天盼了很久了，意義不一樣。我聽到這些話，只覺得是客套，並未多想，但心底那份莫名的緊繃感卻始終揮之不去。她那句對整個家族意義非凡在我腦中回響，結合她審視腹部的眼神、摩挲天使娃娃的動作難道她在意的不是我，而是我能不能懷上周家的種？那些白瓷天使空洞的笑容，像極了她面具下的冷漠她看我的眼神，從來不是看兒媳，而是在評估一個容器是否合格。

就在造型師為我最後整理頭紗時，一個酒店服務生敲響了房門，遞給我一個樸素的包裹，上面沒有署名，也沒有寄件地址。當服務生遞來匿名包裹時，我注意到不遠處作為特邀賓客在場的蘇曼，她端著香檳的手猛地一顫，酒液濺在禮服上，眼神躲閃著望向休息室門口，像是在確認什麼。她指尖緊緊攥著裙角，那動作與我後來在她身上看到的護腹姿勢如出一轍。

我有些疑惑地接過。服務生離開後，我撕開外層的牛皮紙。裡面沒有禮物，只有一個小小的木盒，以及一張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字條。我打開木盒，裡面赫然躺著一張略顯模糊的舊照片。那是一個嬰兒的半身照，穿著一件質地精良但款式顯然過時的小衣服，面容有些模糊，年代感十足。照片的背景一角，隱約可見一個非常眼熟的家族徽記圖案的一小部分。那圖案，藤蔓纏繞的樣式與婆婆傳家首飾盒上的雕花分毫不差那是一朵倒置的鳶尾花，我曾在老宅書房的舊族譜封面上見過。這個圖案從未出現在新郎給我的家族介紹裡，它像一個被刻意隱藏的符號，此刻卻出現在匿名嬰兒照上，意味著什麼？照片的背面，用纖細的筆跡寫著一句話你以為的幸福，不過是泡影。這句話突然有了刺骨的寒意：她要的不是兒媳，是一個能延續香火的祭品？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它是在暗示什麼？幸福是泡影？我與未婚夫的愛，我即將步入的婚姻，難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謊言嗎？那張模糊的嬰兒照片，像一雙無聲的眼睛，凝視著我，又像一個詛咒，緩緩滲入我的血液。

我緊緊攥著那張字條，指節發白，那冰冷的觸感提醒著我這一切並非幻覺。

我努力回想最近的一切。未婚夫偶爾會閃爍的眼神，面對我某些問題時的支吾，他手機上那幾次無意間瞥見的與前女友蘇曼的曖昧聊天記錄我們的秘密、不要讓她知道還有婆婆。她對我從來都是淡淡的，表面客氣，實則在每一次見面中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迫感，彷彿在評估一件物品是否合格，尤其是在談到未來規劃時，她的目光總像在丈量著什麼我看不見的東西。她對我微笑時，笑意從未到達眼底，反而像是在透過我，尋找某個缺席的影子。婆婆她對我始終隔著一層紗。她最關心的，似乎從來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是否能順利地、盡快地

我不敢再深想下去。照片上那模糊的嬰兒是誰？為什麼會寄給我？那句泡影僅僅是指我的婚姻嗎？還是指向一個我從未知曉的、關於這個家族本身的陰影？婆婆那諱莫如深的態度，未婚夫偶爾的閃爍其詞難道都與此有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婚禮的鐘聲即將敲響。我必須在進入那個神聖殿堂之前，解開這個謎團。我不能讓我的愛情，從一個無法承受的謊言開始。未完待續，敬請期待明日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