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淵蝕》第四章：婆婆的秘密

蘇曼倉皇離去的身影，在我眼中留下了一道疑惑的弧線。她眼神中的恐懼是如此真實，真實到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如果不是她，那匿名禮盒和婚禮上詭異的嬰兒裝飾又是誰的手筆？一想到這些，我的心便被一種更深的寒意籠罩。我直覺地認為，答案或許就在婚禮現場之外。

我深吸一口氣，在婚禮接近尾聲，賓客們開始三三兩兩地自由活動時，我悄悄離開了喧鬧的大廳，搭乘電梯直奔酒店頂樓。我記得婚禮前，婆婆曾特別囑咐，她需要一個私人空間來準備一些重要的東西，而她的房間就在頂樓的套房。當時我只當是她有些特殊習俗，現在回想，卻感到毛骨悚然。

電梯門緩緩打開，頂樓的走廊異常安靜，與樓下婚禮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婆婆的房間門口，房門沒有完全關嚴，留了一條細微的縫隙。一股異樣的香氣從門縫中飄散出來，那不是任何我知道的香水味，而是一種混雜著草藥與焚燒物，又混著一絲腐朽的甜膩，像凋謝的百合與陳舊血液的混合，讓我瞬間反胃。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著，彷彿要衝破胸膛。

我輕輕推開房門，房間內的燈光有些昏暗，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只剩下幾盞落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而這昏黃的光暈被刻意調至最暗。牆上投下婆婆佝偻的背影，隨香爐裡詭異地螺旋纏繞、形成類似嬰兒蜷縮輪廓的青煙而扭曲晃動，像一個懷抱嬰兒的老嫗。房間裡瀰漫的異香更濃了，混雜著銅香爐裡的青煙那煙味像燃燒的艾草，又透著一股類似襁褓上褐色污漬的、陳舊血液的甜膩。一股更濃烈的異香撲面而來，讓我幾乎窒息。

房間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個簡陋卻透著陰森氣息的祭壇。它並非傳統的宗教祭壇，更像是某種私人儀式場所。祭壇上，一個古老的銅香爐正燃著青煙，反射出暗紅鏽跡，像乾涸的血漬。香爐旁散落著幾張奇形怪狀的符文紙片，圖案繁複而詭異，我從未見過。然而，那些符文上用暗紅顏料是朱砂還是血？寫著幾個扭曲卻清晰的字以新婦之血，償未償之命。那筆跡，與我收到匿名禮盒上字條的筆跡，竟然一模一樣！符文紙片上，每個詭異圖案的中心都印著倒置鳶尾花徽記，與匿名照片背景、婚禮腳印剪紙的符號完全一致。

祭壇的正中央，擺放的不再是模糊的嬰兒照片，而是一張清晰的黑白嬰兒遺照，裝在冰冷的黑框內。我的瞳孔驟縮照片上的嬰兒眉眼，竟與匿名禮盒中的舊照高度相似！照片下方，赫然刻著一行字：周念安，生於19991220，逝於19991224。這個日期，與婆婆手腕上那枚銀鈴鐺內側的日期，完美重合！

照片旁陳列著一件極小、發黃的嬰兒襁褓，上面沾有褐色污漬，折疊得整整齊齊。泛黃的嬰兒襁褓邊緣，用褪色金線繡著倒置鳶尾花徽記原來這個被周家刻意隱藏的符號，一直圍繞著死去的念安。我的指尖不自覺地觸碰襁褓，瞬間傳來刺骨的冰冷，仿佛攥著一塊千年寒冰，同時耳邊幻覺般響起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那哭聲和婚禮上死寂的銀鈴鐺一樣壓抑，像被捂住嘴的嗚咽。我猛地看向遺照上周念安緊閉的嘴，突然明白：婆婆的儀式不僅是祭祀，更是在召回這個從未真正啼哭過的嬰兒。

我猛地退後一步，不小心撞翻了銅香爐。香爐滾落，露出了祭壇下方的暗格。暗格裡藏著一本褪色的日記，和一疊剪紙。日記內頁夾著一張泛黃的孕檢單，蘇曼的名字旁畫著紅叉，旁邊是婆婆的批註：RH陰性血，天生克子！安兒臍帶繞頸就是她血光沖的！另一頁寫著：周家族譜記載，若長孫夭折，需用純淨處子血祭祀，方能續家族香火

祭壇角落還藏著一個微型檀木棺材模型，掌心大小，棺蓋微開，裡面塞著一縷用紅繩綁著的頭髮那分明是我今早梳落的髮絲！棺材蓋內側也刻著倒置鳶尾花家族徽記，和婚禮腳印、匿名照片上的符號如出一轍。

我的大腦瞬間炸開了。周念安未婚夫從未提過的名字。四天的生命，死在聖誕夜。那些搖籃裝飾、無聲的鈴鐺、蘇曼護著小腹的崩潰，還有她那空蕩蕩的襁褓吊墜一切都有了答案！婆婆不是在祝福這場婚禮她是要用我的命，去償還她孫子夭折的債！以新婦之血那張匿名照片不是警告，而是獻祭的預告！而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祭品！

我感覺到一陣眩暈，我的婚姻，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血腥的謊言。我必須逃離這裡，必須阻止這場瘋狂的儀式！

我衝向房門，心臟狂跳。手握上門把手，卻感覺到內側黏著一縷冰冷的白髮那是婆婆的頭髮。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傳遍全身，她難道早已知道我會來？甚至故意將這一切展現給我看？

我猛地拉開門，衝出房間。就在我轉身逃離的瞬間，走廊盡頭的轉角處，閃過一片純白的婚紗裙擺，像一道幽靈般的幻影，伴隨著一聲似有若無的嬰兒輕笑，飄散在寂靜的頂樓。未完待續，敬請期待明日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