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火囚》第二章：熔爐診療

周牧諮詢室的落地窗灌滿虛假陽光。牆角立著半人高的沙漏，細沙流淌聲像火苗舔舐木柴的噼啪。這引信般的聲響，讓陳默心頭一緊，想起了周未央筆記中每次呼吸都燙著刻度的字句，彷彿這沙漏正精確地測量著某種燃燒的溫度。

未央的事，是場火災。周牧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折射的光斑跳上陳默的鎖骨，灼痛感真實，她渴望被焚毀又懼怕成為灰燼。玻璃壺傾瀉水流，一滴水珠濺落胡桃木桌面那墜落的軌跡，與解剖室百合露珠的完美重疊，讓陳默的呼吸瞬間凝滯：這露珠是甘油，是助燃劑！

她說您能剖開恐懼的膽囊。陳默的視線焊死在周牧袖口：一粒微小的鈉石灰碎屑黏在扣眼化工廠爆炸案的獨有殘留物，那焦黑的記憶，如同火星般在他腦海中閃爍。

恐懼是防火牆，也是縱火者。水杯叩擊桌面發出脆響，周牧無名指根部一道淡白割痕刺入眼簾與周未央腕部創口傾斜度鏡像對稱。陳默的肌肉瞬間繃緊，這不是巧合，而是某種刻意為之的印記。她總幻想有雙手在調校她的命運火候連咖啡杯擺放角度都是陰謀。周牧指尖輕叩太陽穴的動作帶著金屬器械的冰冷節奏，認知熔毀。可悲的是嘆息聲裡飄出焦糊味，如同被焚燒殆盡的靈魂，她最終把自己填進了焚化爐。他語氣中的焚化爐，像是在宣告一場既定的結局，而非治療的失敗。

門合攏剎那，桌底陰影中的拾音器傳來電流灼燒般的通話：

標本焦炭終止觀測燃點控制失效徹底清除助燃劑

焦炭是未央！燃點控制失效是指她不按預期發展，甚至可能反抗了？助燃劑是百合的甘油液！沙漏的流沙是引信！呼吸的刻度是溫度計！陳默顱內的火海轟然暴漲這間診療室竟是人性熔煉車間！他終於明白，周牧所說的治療，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焚燒過程，而周未央，或許在最後關頭意識到了這一切，並試圖留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