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視骸：鏽蝕搖籃的末謠》第三章：鏽蝕搖籃與沉默罪證

31荊棘牢籠

警局會議室裡，張隊猛地拍響桌面，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上級要求72小時內破案，媒體已經在警局外扎營！李未央，你堅持查周明，明天中午前給我實質證據！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夾雜著壓力和憤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未央身上，空氣幾乎凝固。

李未央沒有辯解，她只是看著手機裡小雅批註詩集的照片那些線條，在她眼中越來越像死者身上觸目驚心的淤痕。那本詩集裡，小雅稚嫩的字跡旁，那股刻意模仿的鉛筆筆觸，讓她如芒在背。她的直覺尖銳地告訴她，周明與這一切脫不了關係，而且時間不多了。

周明似乎感覺到了被監視，反而變得更加活躍。監視組報告，他偶然向同事透露，本週末將參加一個名為星光童年的兒童慈善晚宴，為貧困山區孩子募捐。這無疑是在為自己製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預演，用光鮮的外衣掩蓋陰影下的真實。警員偽裝成外賣員，拍下周明扔垃圾的畫面一個印有醫藥標誌的空瓶被遺棄在垃圾桶深處。

李未央看著監控回傳的畫面，心頭的緊迫感愈發強烈。她想起詩集裡那股淡淡的霉味，與那個空瓶似乎產生了某種共鳴。她知道，這不是單純的監視，而是一場沉默的博弈，她必須搶在凶手之前，找到確鑿的證據。

32褪色搖籃曲

李未央決定繞開周明，直接去他探望的那家安寧療養院。那棟建築坐落在城郊，顯得格外蕭條。安寧療養院的鏽蝕招牌在陰冷的風中搖搖欲墜，窗框被鐵條焊死，枯萎的藤蔓如鎖鏈般纏滿外牆，遮擋住大部分窗戶，仿佛一座被遺棄的舊日監牢。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老人院特有的沉悶。

她以周明友人的身份進入。護士接待她時，隨口提了一句：周先生對他母親真是孝順，風雨無阻地來探望7床老太太，還經常替她修剪花草。李未央心頭一緊，7床？她們口中的老太太就是陳慧芬。她透過玻璃窗，看到周明正在細心地修剪著一盆塑料向日葵。那花，與凶案現場發現的枯萎向日葵別無二致。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護士接著說道：7床老太太是聾啞人，很少說話，不過她倒是很喜歡周先生給她帶來的童謠點字卡，一直在研究那些點點。

在周明彎腰修剪盆栽的瞬間，李未央捕捉到一個關鍵細節周明的袖口滑落，露出他腕部一條淺色的疤痕。那疤痕的長度和位置，與她之前在舊案報導中看到陳慧芬獄中自殺未遂傷痕的描述，驚人地一致。她的心臟猛地一跳，一個駭人的念頭在她腦中迅速成型：陳慧芬根本沒有死，她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活著，並且一直在這裡操縱著周明！

李未央找藉口讓護士離開，她借口想看看周明送來的點字卡片，等護士一走，她迅速拿起那張被周明遺落在桌上的童謠點字卡。她用物證燈照射，卡片凹陷處果然有新鮮墨跡那是昨日第三宗命案現場童謠的下一句，清晰可辨。這份密令透過點字卡，直接從母親傳達給了周明。而護士站牆上的日曆上，本週末星光童年慈善晚宴的日期被紅筆清晰地圈了出來，與周明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意圖不謀而合。

33罪證拼圖

李未央沒有驚動任何人，迅速離開療養院。她直奔周明的公寓，這次她的目的不再是尋找，而是證實。她直接走向那個上鎖的抽屜。當她抽出抽屜夾層裡的舊剪報時，一股白煙突然冒出。李未央反應極快，立刻用隨身攜帶的證物袋將其封住。這是一種自毀裝置，她聞到了熟悉的霉味，正是詩集上的味道，也與監視組發現的空瓶上的氣味一致。後續化驗證明，那是慢性神經毒素無色無味，長期接觸足以影響人的判斷力。

在那些泛黃的舊剪報背面，她發現了粘附著一些細微的纖維。她將其小心收集，這些纖維與周明家裡找到的舊報紙剪報上的指紋一併送去技術科比對。這些舊剪報上的指紋，經過數據庫比對，竟然匹配到了多名當年虐童案的關鍵證人。

她進一步在周明臥室的床頭櫃下方，一個不起眼的暗格裡，找到了一個被小心藏匿的U盤。U盤藏於一本《兒童心理學》書脊夾層，裡面赫然是一段錄音，內容是當年涉案獄警受賄的對話。這段錄音證明，當年部分關鍵證人的證詞，是獄警收買後偽造的。而那些曾經讓陳慧芬罪名昭著的血衣纖維報告，比對結果顯示，其血型與陳慧芬的血型不符，反而匹配到另一位已故的幼兒園園長助理，而這名助理正是當年匿名舉報信的原件上，被李未央比對出筆跡的人。

所有的碎片都在此刻拼湊完整陳慧芬當年被冤枉，她的罪名是媒體煽動、證人偽證和證據不足的綜合結果。而周明，正是被這份巨大的不公和母親長期的隱蔽操控所驅使，一步步走向了犯罪。那塑料向日葵莖部刻著的微型數字7，也在此刻有了明確的含義，指向了周明在療養院的母親，以及她7號床位的身份。血衣纖維檢測出的向日葵花粉，更將療養院與周明的犯罪行為鏈條精確地連接起來。

34裂痕

李未央帶著所有證據，包括那份裝著慢性神經毒素煙霧的證物袋，急匆匆地趕回警局，向張隊申請針對周明的搜查令。

張隊，所有線索都指向周明和他的母親陳慧芬！他們是共犯！李未央語氣堅定，將證據擺上桌面。

然而，張隊卻猛地拍桌而起，臉色鐵青：憑這個就想搜慈善名人周明？！媒體會說警方迫害冤案家屬！你給我解釋清楚，這些私自取得的證據，法院會採納嗎？！張隊的聲音裡充滿了質疑和警告。技術科隨後補充，化驗顯示毒素成分確實存在，但這種慢性神經毒素在網上可以輕易購買，無法直接將其與周明或陳慧芬關聯起來。

警局內部對李未央私自調查的行為開始產生巨大的信任危機。張隊拒絕批準搜查令，警務系統自動觸發了針對李未央的調查員高風險備案。

李未央看著證物袋裡逐漸消散的白煙，想起小雅書桌上那本詩集的霉味兩者氣味一模一樣。她知道，小雅一定已經接觸過這種毒素。她們沒有時間等待所謂的程序正義了。法律的嚴謹與她此刻拯救妹妹的急迫感產生了巨大的裂痕。這座城市，這場追凶，已經將她推向了獨自面對一切的邊緣。她必須自己行動，因為有些真相，等不到程序正義。